他转身朝后堂喊:“疤瘌!称粮!”
“要盐!”张鸿纠正。
“盐!两斤粗盐!”老胡肉疼地喊,小眼睛还粘在铁疙瘩上。
铁锁卸下那块最大的铁疙瘩。
粮盐到手,粗麻袋装着。
柱子等人将独轮车护在中间,眼神警惕四周。
“头儿,走?”柱子低问。
张鸿掂量着粗盐袋,目光扫过巷口几个鬼祟的身影:“不急,让疤瘌把消息吹出去。”
一炷香后。
一个戴着狗皮帽、一脸横肉的短须汉子带着几个人冲进铁货铺。
“老胡!有硬货?”
“在在!”老胡指着剩下几块铁疙瘩,“疤瘌!给人老板讲讲!”
疤瘌添油加醋:“硬!真硬!砍上去火星子乱飞!黑铁堡新路数……”
“狗屁的黑铁堡!”短须汉子不信,抓起一块小的掂量,“掺了多少石头渣?”
他抓起旁边一柄沉重大铁锤。
呼!
猛地砸向铁疙瘩!
咚!
铁疙瘩深陷进土里一角!
众人屏息看去——只砸扁了微小一块边缘!
“嘶!”短须汉子眼神变了。
“多少钱一斤?!”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商人挤进来急问。
疤瘌立刻嚷:“四斤苞米或两斤盐!不二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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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嗡地炸开!
短须汉子眼神阴鸷地盯向巷外阴影处的张鸿几人。
小半个时辰。
几块铁疙瘩全被抢光!
换回的粗盐和黄澄澄的苞米粒装了六个沉重的麻袋,牢牢绑在独轮车上,沉甸甸地压着推车汉子的胳膊。
柱子等人脸上难掩兴奋。
“回堡!”张鸿下令。
队伍刚挤出黑鼠巷口,正要踏上回程冻土道。
一队人马却迎面堵住!
两个官差打扮的精瘦汉子骑着骡子,身后跟着七八个歪戴毡帽、手持哨棒的无赖,一脸痞气。
为首的官差穿着半新不旧的皂色公服,三角眼阴冷地扫过那几袋鼓囊囊的粮盐,嗤笑一声:
“黑铁堡的?”
他鞭梢指向独轮车:“这玩意儿,哪来的?”
张大牛粗声:“卖废铁换的粮!”
“废铁?”另一个官差阴阳怪气,“魁城地界儿,废铁也是王爷的废铁!谁准你们私自贩卖?还换这么多粮盐?报备了吗?税交了吗?”
柱子握紧刀柄:“差爷,黑铁堡流放之地,不归王府直接管。”
“屁话!”三角眼唾沫横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交税!”
刘三悄无声息地在远处树林边隐下身形。
张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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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一步,挡在车前,拱了下手,声线平稳:“差爷,黑铁堡自己刨出来的点破烂,换点活命粮。”
“破烂?”三角眼盯着他,“老子看不像!怕是哪儿偷的吧!”他眼珠一转,喝道,“都给老子扣下!连人带货带回去!查!”
几个无赖怪笑着围上来,哨棒指向推车汉子和粮袋。
“谁敢动!”柱子拔出短刀。
铁锁等三名老卒也刷地抽出武器。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三角眼官差被柱子当街拔刀惊了一跳,随即暴怒:“反了天了!流放罪人敢拔刀!拿下!”
他猛踢骡腹朝张鸿冲来,扬起鞭子就抽!
张鸿眼神骤冷!
在鞭影落下的刹那,他侧身微闪,左手快如闪电,精准地一把抓住三角眼握鞭的手腕!
五指如钢钳猛收!
“啊——!”三角眼惨叫!
腕骨发出恐怖的碎裂声!
整个人被张鸿从骡子上硬拽下来,重重掼在冻硬的泥地上!
尘土飞溅!口鼻喷血!
另一官差吓得勒住骡子:“你…你…”
张鸿踏前一步,沾满冻泥的靴子重重踩在三角眼胸口!力道让他呼吸骤停!
冰冷的目光扫过惊骇的无赖和剩下官差:
“黑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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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命,自己挣!”
他脚下碾动,官差杀猪般嚎叫。
“回去告诉收税的,规矩我懂。”
他微微俯身,盯着那官差扭曲的脸,一字一句:
“下次登门,带着‘王爷的规矩’来要!”
“没红印子的文书,”
他脚下再发力!
“当狗骨头踩!”
咔嚓几声,不知是冻土还是肋骨在惨叫。
官差痛得翻白眼,只剩下嗬嗬的进气。
张鸿冷冷收脚。
他目光如冰,扫过那群呆若木的无赖:“滚!”
无赖们被他的凶戾吓破胆,轰然作鸟兽散,连滚带爬逃走。
柱子和铁锁等人立刻将独轮车护得更紧。
远处树林边,刘三的身影一闪而没。
“回堡!”张鸿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队伍踏上归途。
粮盐压着车轮,碾过官差身边时,张大牛恶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车轮碾过冻硬的泥泞,将三角眼官差微弱痛吟彻底淹没。
背后魁城城门的轮廓在寒风里扭曲。
张鸿走在最前,寒风灌满他单薄的罩褂,背影如嶙峋孤山。
左手微微虚握,仿佛还残留着捏碎腕骨时的触感。
这只是开始。
黑铁堡的炉火,必须烧得更烈!
魁城的寒风被厚重的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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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阻隔大半,但仍卷着零星雪粒在堡内空地上打旋。
推车的汉子们虽疲惫,脸上却压着兴奋的红晕。
沉甸甸的粮袋盐袋从独轮车上卸下,堆在石洞口旁冰冷的地面上,像几座珍贵的小丘。
黄澄澄的苞米粒从磨损的麻袋口挤出几颗,在惨淡的日头下闪着微光。
“成了!头儿!”张大牛抹了把胡茬上的冰凌,嘿嘿直乐,蒲扇大的手重重拍在旁边一袋粗盐上。
“他娘的!够咱吃一阵子!”他昨夜憋屈的郁气,随着这一趟魁城之行,仿佛都化作了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粮食。
柱子没说话,独眼锐利地扫视着豁口方向,身体紧绷依旧。
刘三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像一截融进阴影里的枯木。
张鸿站在粮袋旁,目光沉凝地扫过这几袋来之不易的保命物资,脸上却没什么欢愉之色。
黑鼠巷里官差那张扭曲的脸和最后狠厉的嘶吼,如同冰刺扎在他心底。
王爷的铁幕无处不在,黑铁堡这刚冒头的火星,远不到庆贺的时候。
他脱下沾满风尘和少许血点的靛蓝旧罩褂,搭在臂弯,掀开皮帘钻进石洞。
洞内篝火噼啪,比外面暖意融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