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这铁，硬到什么地步，”他指了指张大牛推的车上那块最显眼的铁料，“用它打把锄头，刨石头都能撑三年！打把刀，崩卷的是别家的刀口！”

“老子这铁，是拿命炼出来的血铁！”

“这价，”他抬起一根手指，“就这个价。

嫌贵？”

他轻轻扯了下缰绳，瘦骡子原地踏了一步。

“嫌贵，正好。

魁城这旮沓，穷酸玩意儿也多的是。”

他作势要走。

“别！别介啊大哥！”

“等等！”

“这价！这价我们认！认了！”

老胡和其他几个有心思的大贩子瞬间急眼了！张鸿这铁料硬得离谱，价格虽然高了，但耐操啊！打成农具工具，销路紧俏得很！

而且人家说了，只收硬货，这是摆明了不怕销路！不认？立马有人认！那损失可就大了！

“认认认！大哥您说了算！”老胡一跺脚，“金银就金银！下次我带足银子等您！”

他心疼得直抽抽，但这块“硬疙瘩”的金山，他是真舍不得放。

其他几个大贩子也连忙附和。

心里盘算着，多赚点人工费，再抬高零售价，还是有大赚头！

柱子等人看着这场面，心头那股被价格涨起来的兴奋劲儿终于彻底扬眉吐气！头儿这一手，真他娘提气！憨娃在旁边傻乐，抱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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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响了名头的“震山”铳，感觉倍儿有面。

“走。”

张鸿见他们服了软，也不啰嗦，一勒缰绳。

满载粮盐的独轮车队吱吱呀呀挤出人群，准备离开这喧嚣肮脏的巷子。

刚拐到巷子口，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门楼里忽然钻出个穿着干净、但料子明显是上好松江棉布的中年人。

这人一脸和气生财的笑，眼神却精得吓人，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张鸿骡子旁，微微躬身，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丝文质彬彬却又恰到好处的恭谨：

“将军！留步！将军留步！”

柱子等人立刻警惕地靠拢过来，手按刀把。

那人却不慌，依旧笑着，递过来一个分量不轻的小布袋：“小人库尔班，是魁城西头顺风驿掌柜。

冒昧打扰，我家大东家伊力哈木老爷，听闻将军手中有奇货，想请您移驾驿馆一叙，商谈一笔更大的生意。

这点小意思，权当东家给将军几位爷的茶水钱，压压惊。”

张鸿没接袋子，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库尔班：“你家东家？做什么生意的？”

库尔班笑容不变：“我家东家是正经的西域胡商，往来吐鲁番、撒马尔罕做金珠玉器的。

也做些其他稀罕物件的置换买卖。

尤其对将军您手中这…这能奇怪的家伙事儿，兴趣极大！”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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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低了声音，“东家说了，价钱好说，金饼子，银锭子，成箱子预备着！就看将军您想不想做笔能真正大买卖了？”

张鸿眼神微眯。

西域商人？金饼子银锭子？

风卷着脏雪沫子刮过巷口。

他看着库尔班那精明的笑眼，又瞥了一眼巷子里还在目送他们的、眼神复杂的胡胖子等人。

魁城的水，比冻土还深。

这刚打响了名头的“震山铳”，怕是已经成了某些人眼中的香饽饽，也是催命符。

他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带路。”

库尔班脸上笑纹更深：“好嘞！将军这边请！驿馆有上好的马奶子酒热着呢！”

张鸿没动，只对柱子道：“车，先出城。

柱子，憨娃，跟我走一趟。

大牛，铁锁，押货回堡。

路上机灵点。”

柱子应声：“明白！”立刻安排人手。

车队重新启程，朝着城门方向吱呀而去。

魁城西门外，“顺风驿”的招牌在寒风中吱呀作响。

这驿馆比黑鼠巷的破铺子气派多了，青砖门脸，门口还杵着两个裹着厚皮袄的彪形大汉，眼神跟刀子似的扫着过往行人。

库尔班点头哈腰地把张鸿三人引了进去。

柱子独眼警惕地扫视四周，手就没离开过刀柄。

憨娃抱着那杆比他还长的“震山”铳，紧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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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冒汗，感觉这地方比刚才打劫的林子还吓人。

驿馆里头暖和，一股子浓烈的羊膻味混着劣质熏香，呛得人鼻子发痒。

大堂里坐着几桌人，看打扮有行商，也有几个眼神飘忽、不像善茬的汉子。

库尔班没停留，直接引着他们穿过大堂，进了后院一间单独的暖阁。

暖阁里烧着炭盆，暖和得有点闷。

一个穿着华丽锦缎袍子、头戴瓜皮小帽、留着两撇精致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正盘腿坐在羊毛毡子上，慢悠悠地品着一碗奶茶。

这人脸皮白净，手指细长，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主儿，正是库尔班口中的大东家伊力哈木。

“将军来了！快请坐！”伊力哈木放下奶茶碗，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声音带着点怪异的腔调，眼神却像钩子一样，瞬间就粘在了憨娃怀里那杆粗笨的“震山”铳上。

张鸿没客气，大马金刀地在毡子另一头坐下。

柱子按刀立在张鸿身后，独眼死死盯着伊力哈木。

憨娃抱着铳，杵在柱子旁边，大气不敢出。

“将军好胆色！”伊力哈木竖起大拇指，小胡子一翘一翘，“黑鼠巷那动静，还有官道上的‘雷声’，啧啧，魁城地界儿，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他笑眯眯地，话里话外却点明了张鸿的行踪都在他掌握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