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震山铳的赤狼军老兵的头儿，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刘三，老周，召集堡子里所有能喘气的，堡子中间空地集合。

一户都不能少。”

张鸿沉声道。

“是！”两人齐声应道，转身大步流星地出去传令。

很快，低沉而急促的铜锣声在黑铁堡上空响起，穿透呼啸的寒风。

堡子里顿时骚动起来，家家户户的门帘被掀开，一张张或麻木、或惊疑、或带着菜色的脸探了出来。

听到是张鸿召集，人们不敢怠慢，裹紧身上破旧的袄子，拖家带口，顶着寒风，朝着堡子中央那片被踩得硬邦邦的空地汇聚。

空地中央，张鸿背着手站着，像一尊铁铸的雕像。

柱子抱着震山铳站在他身侧，独眼如鹰隼般扫视着人群。

憨娃则有些紧张地站在柱子旁边，怀里也抱着他那杆宝贝铳。

刘三和老周带着二十多个赤狼军老兵，手持长矛或震山铳，在人群外围站成一圈，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让原本有些嘈杂的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人们看着空地中央堆成小山的粮袋和盐包，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渴望。

粮食！这么多粮食！还有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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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多久没见过这么多粮食了？去年冬天饿死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张鸿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有佝偻着背、脸上刻满风霜的老人；有面黄肌瘦、眼神怯懦的妇人；有衣衫褴褛、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也有像张大牛这样，眼中带着一丝血性和期盼的汉子。

这就是黑铁堡，一群在矿渣堆里刨食，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苦命人。

“都来了？”张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人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应和声。

“今天叫大家来，就三件事。”

张鸿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废话，“第一，粮，盐，都在这儿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粮山，“按人头，按户头，张大牛，刘三，你们带人，现在就分！分清楚，分明白！”

“轰！”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分粮？！现在就分？！不是做梦吧？！狂喜、激动、难以置信的情绪如同野火般蔓延开来。

“安静！”柱子一声暴喝，如同惊雷，震得人群一静。

张鸿继续道：“第二件事。

从今往后，黑铁堡，以炼铁为主！矿渣堆里的食，我们照扒！但炉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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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火，更要烧得旺！烧得红！烧出能换金子银子的好铁！”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我张疯子今天把话撂这儿！只要炉火不熄，只要我张疯子还有一口气在！黑铁堡的人，就再不会饿死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顿顿有粮，人人有衣穿！”

人群彻底沸腾了！尤其是那些经历过饥荒的老人们，浑浊的眼睛里涌出热泪。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张将军！活菩萨啊！老汉我去年冬天，眼睁睁看着小孙子饿死在我怀里啊！”

“呜呜呜……”他的哭声像一把刀子，戳在每个人的心上。

“起来！”张鸿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过去的苦，记在心里！以后的好日子，靠我们自己挣！靠这炉火挣！靠手里的家伙挣！”

他猛地指向柱子、憨娃和老周他们手中的震山铳：“看见没？这就是我们黑铁堡打出来的家伙！魁城官道上，就是这玩意儿，轰碎了想抢我们粮的狗杂种！以后，谁敢动我们黑铁堡一粒米，一根铁钉，老子就用这震山铳，轰碎他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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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轰碎狗头！”柱子第一个怒吼出声。

“轰碎狗头！”老周和他身后的赤狼军老兵齐声应和，杀气腾腾。

“轰碎狗头！”憨娃涨红了脸，也跟着吼了起来。

紧接着，张大牛、刘三，以及越来越多被激出血性的汉子们，都跟着吼了起来。

声浪汇聚，在风雪笼罩的黑铁堡上空回荡，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张鸿看着群情激奋的人群，眼中那抹红光再次闪现。

他抬手，压下声浪：“第三件事！张大牛，分粮！”

“是！”张大牛和刘三立刻带着几个汉子，开始拆粮袋，用斗量，按着事先登记好的户册，一户户分发。

人群自动排起了长队，每一户领到粮食和一小包盐时，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感恩，对着张鸿的方向连连作揖。

就在这时，人群边缘一阵小小的骚动。

只见云娘走了过来。

她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靛蓝细棉布袄裙，外面罩着那件厚实的羊皮袄子，虽然依旧瘦弱，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发髻上，斜斜插着一支做工不算精致、但镶嵌着几颗暗红色玛瑙的银簪子，在灰暗的天色下闪着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