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几个同样带伤的伙计。

众人听得心头一沉。

老马头虽然是个贩子，但为人还算爽快，就这么死了？黄羊队虽然不是啥善茬，但也是条活路，就这么被打残了？

“看清那些人使的刀什么样了吗？”张鸿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喜怒。

周瘸子努力回忆：“刀很快！很亮！不像官造局的破铁片子有点像有点像将军您上次在魁城官道上亮出来的那种硬疙瘩打的刀！

对！就是那种感觉！硬得很！砍咱们的刀，一碰就卷刃！”

风雪卷着周瘸子嘶哑的哭诉灌进堡门，带来魁城外官道的血腥味。

老马头的惨死，黄羊队的覆灭，那双刀鬼魅般的狠辣…

听在堡内汉子们耳中，激起短暂的惊怒和兔死狐悲的低咒。

“使双刀？快得像鬼？”柱子独眼寒光闪烁，指节捏得嘎巴响，“他娘的，别让老子遇上！”

老周啐了口唾沫在冻土上：“老马头那老油条都没跑脱，点子硬得很。”

张鸿沉默地听着，脸上看不出波澜，唯有一双眼睛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沉静幽深。

他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周瘸子停住那无休止的、带着恐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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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的叙述。

“伤不碍命就成。”

张鸿声音不大，清晰地盖过风声，“粮还差多少？”他目光掠过那几辆单薄粮车上少得可怜的麻袋。

周瘸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平静问得一怔，下意识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和雪水混成的泥浆：“这趟本来订的是十五石黍米、五石豆子，只抢回来四石多黍米，豆子都没了，还死了六个好手，伤了七八个……”他声音越说越低，带着显而易见的恳求和希望。

众人看向张鸿。

按说对方遭了大难，这残兵败将送来的这点粮，连讲价的资格都没了。

柱子眉头拧紧，看向张鸿，等着头儿的决断。

张鸿没看柱子，目光落在周瘸子那条瘸腿上，又扫过他身后那几个眼神惶恐躲闪、带伤的汉子，最后回到周瘸子脸上：“死了弟兄的是你们，折了粮的是你们！但粮食，是黑铁堡花钱买的！”

这话一出，周瘸子和伙计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绝望如同雪水浇透了心。

柱子等人也微微松了口气，头儿还是那个头儿，讲究现实。

张鸿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有力：“这趟四石粮，按说该扣钱。”

他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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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了周瘸子想跪下的动作，“但老马头人没了，他的那份账，勾了。”

周瘸子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鸿看向旁边抱着账本一直没作声的云娘：“云娘，数钱。”

云娘立刻会意，打开腰间一个严实的小布包。

她没看匣子里金光晃眼的大块黄金，而是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里面是用黑铁堡的粗铁打制的小号铁锭，形似粗糙的银角子，类似银币雏形，方便小额交易，专门用于日常支取和对外支付。

她飞快地清点着，手指灵活，动作带着当家主母的沉稳干练。

“四石黍米，按之前说好的魁城黑市平价，每石折合白银一两一钱，共四两四钱银子，老马头主家的粮钱，抹了不计。”

云娘的声音清晰而公事公办，“看在黄羊队弟兄死伤惨重，尽力送粮的份上……”

她抬头征询地看了张鸿一眼。

张鸿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云娘继续道：“夫君体恤，再额外加五百钱，权作给受伤弟兄们的汤药费。黑铁堡拿东西说话，该给的钱，一分不少。”

她将数出的几块小铁锭，价值约四两银子，和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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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沉甸甸的、五百个铜钱串好的钱串子，直接塞到了周瘸子抖索的手中。

冰凉的铁锭和沉甸的铜钱入手，压得周瘸子手臂一沉。

那五百个额外的铜钱更像是滚烫的炭火，灼得他眼眶瞬间热了。

钱不是金子，但此刻的分量，比金山还重。

“这…这怎么使得……”周瘸子捧着钱，嘴唇哆嗦，腿一软又要跪，“小的替弟兄们谢谢将军活命之恩！”

几个带伤的伙计也红了眼，挣扎着要行礼。

“站直了！”

张鸿声音陡然一沉，带着铁腥气，“钱货两清，没什么恩情。黑铁堡花银子买粮，买的是送到门口的东西，路上天灾人祸，是你们押镖的事，与我何干？”

他一挥手，不再看激动难抑的黄羊队残余：“拿上钱，卸粮！天黑前滚蛋！这鬼天气，雪又大了！”

柱子立刻带着张大牛几个上前，沉默地开始点数卸车。

周瘸子还想说什么，被张鸿那冰冷的目光慑住，只能千恩万谢地低头和伙计们一起帮忙搬粮。

粮食入仓，尘埃落定。

周瘸子一行人揣着钱，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堡外越来越密的鹅毛大雪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