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他娘的！”
柱子第一个嚎起来，脸膛涨得通红，独眼喷着火，“老子跟着头儿！干了！”
“干了！头儿！俺刘三这条命给你了！盖棚子，俺包了！”
刘三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咆哮。
“算我一个！陈瘸子这条命是方神医保住的，跟着将军建堡子！”
“干了！”
“跟着张将军干了！”
“建咱们自己的大码头！”
吼声如同滚雷，此起彼伏，震得堡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火光中，新老住户、工匠们的脸上最初的犹豫全然被一种近乎盲目的狂热取代，手臂林立，如同寒夜里骤然挺立的黑铁丛林！
在人群后方靠前的位置，云娘和阿娜尔并肩站着。
云娘的脸颊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激动的红晕，手指紧紧攥着身旁阿娜尔冰凉却微微颤抖的手腕。
经历了那一夜荒唐的彼此妥协与共同承受，又共同见证了这方冻土上新家的轮廓，一种奇异的默契和相互支撑的情愫已悄然滋生。
无需言语，两人此刻都感受到对方手心传递的、同样剧烈的兴奋与对未来的希冀。
云娘那双平日温顺的眼里，此刻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光芒——为她的夫君。
阿娜尔琥珀色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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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则深如渊潭，映着跳跃的火焰和张鸿昂然挺立的身姿。
她感受着手腕处云娘传递的温度，心头那被风雪吹了太久、冻得太深的东西，似乎也开始一点点融化。
这位“主人”要做的，超出了她能想象的极限。
但那份燃烧的野心和力量，让她本能地感到一种踏实，甚至掺杂着一丝同样渴望参与进这惊天动地事业的隐秘冲动。
“刘三！”
张鸿的声音压下欢呼，如铁锤砸在砧板上。
“在！”
刘三一个激灵，大步挤出人群。
“从今天起，你就是黑铁堡营造总管！”
张鸿一指那片地基，“怎么盖，盖成什么样，柱子会跟你讲老子画的图！缺啥料，管柱子要！缺人手，你自己挑！堡子里闲下来的汉子婆娘，全归你调度！三月！老子给你三个月！入冬前，堡子围子要起三尺高！仓储区和工坊大棚要能遮风避雨！客商歇脚的街面要搭出十间铺面房架子！做得到，堡子分你一份股子！做砸了，提着脑袋来见老子！明白？”
刘三脸上横肉激动地抽搐，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明白！头儿！豁出命去，也给您办妥帖了！”
“滚去干活！先给老子把俘虏棚搭起来！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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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唯你是问！”
张鸿一脚踹在他后臀上。
刘三嗷一声，毫不介意，反而像得了圣旨，吼叫着“抄家伙，跟老子搭棚子去！”
立刻带着一群汉子轰然散去，砸石头、扛木头的声音瞬间替代了刚才的喧嚣。
张鸿不再看忙碌起来的堡子，脸色一沉，大步流星走向堡门口。
那里，憨娃端着震山铳，木头桩子似的守着三个被捆得像粽子、瑟瑟发抖的俘虏。
“把人拖过来！就这儿，黑铁堡正门！”
张鸿声音冰冷如刀。
柱子立刻带着两个壮汉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三个魂飞魄散的土匪拽到张鸿脚前，狠狠掼在冰冷的雪地上。
泥土混着雪水沾满了他们的脸。
“抬起头。”
张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三个土匪抖得更厉害了，挣扎着抬起涕泪横流、冻得发青的脸。
火光摇曳，映出他们眼中巨大的恐惧和对“张疯子”的畏怖。
“谁想活命？”张鸿问。
“我！爷！我想活！饶命啊！”
“爷爷！我也想活！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爷…爷…俺…俺也想活…”三个声音争先恐后，带着哭腔。
“想活？”张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毫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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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的弧度，“那就告诉老子，你们是谁？家在哪？还有什么人？”
“俺叫徐畅，魁城西关外的柳树沟有老娘和一个瞎婆姨！”
“俺…俺叫王田盼，魁城北边的窑沟，就…就一个老阿爹在…在城隍庙给人看门…”其中一个哭喊道。
第三个土匪畏畏缩缩，声音极小：“俺…俺叫麻杆儿…就是个逃户，没…没亲人了…”
“唔。”
张鸿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如冰锥般刺向那个叫麻杆儿的匪徒。
“也就是说，你是个孤魂野鬼，死了烂了也没人知道？”
麻杆儿魂飞魄散，吓得裤裆都湿了：“爷！爷爷！俺…”
“柱子。”
张鸿打断他，毫无波澜。
柱子一步踏出，从憨娃背后拔出自己的厚背砍刀，月光下刀锋雪亮。
“不要啊！爷爷！俺能干活！俺有力气！俺…”麻杆儿的哀嚎戛然而止！
“噗嗤！”
刀锋毫无阻滞地掠过颈骨，一颗头颅带着喷溅的血雾和扭曲的惊恐，咕噜噜滚落在冻硬的泥雪地上，温热的鲜血汩汩淌出，在火把照耀下分外刺目。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风雪的气息。
“呕…”人群后方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云娘脸色煞白，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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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过头不敢再看。
阿娜尔则是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子里冰凉的手指，却咬紧了下唇，强迫自己看着那滚落的头颅和喷洒的血液。
死亡，本就是这片荒原上最寻常的景象。
而张鸿的残酷，给了她最深的震撼和最直接的生存法则。
徐畅和王田盼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看着麻杆儿那断首尸身，吓得牙齿咯咯打架，连话都说不出来。
张鸿却像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眼皮都没抬，目光落在剩下两个抖成一团、裤子湿透的匪徒身上，如同盯住两块有用途的顽石：
“想活命？”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在这寂静的雪夜和弥漫的血腥中回响，“两条路。
一条，死路。
跟麻杆儿做伴。”
“活路！爷爷！俺要走活路！”
徐畅和王田盼几乎是哭喊着爬过来，想抱住张鸿的腿求饶，又被柱子凶狠的眼神逼停。
“好。”
张鸿终于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嘲讽，“活路也简单。
明天天亮前，滚回魁城。
徐畅，找到你老娘和瞎婆姨。
王田盼，找到你那看城隍庙的老爹。
老子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哪怕跪着求，哄着骗，三天之内，把他们都给老子接来黑铁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