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药箱背带紧了紧。
“张将军!你…你这是趁火打劫!”
夏侯雅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我爹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你怎么能…”
“趁火打劫?”张鸿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蛮横的匪气,“老子这是明码标价!你爷爷的命,值不值八百两金子?魁城夏侯家老太爷的命!八百两!老子还嫌要少了呢!柱子!”
“在!”
柱子一步踏出,独眼凶光毕露,手按在刀柄上。
“给夏侯小姐看看咱们的‘诚意’!”
张鸿下巴朝柱子背后那杆震山铳努了努。
柱子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反手“哗啦”一声从背后布囊里抽出那杆黑沉沉的震山铳!冰冷的铳管在风雪中闪着幽光,黑洞洞的铳口有意无意地朝着夏侯雅的方向晃了一下!
夏侯雅吓得尖叫一声,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她身后的管家和仆妇更是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看见没?”张鸿声音冰冷,“这就是老子的‘诚意’!给钱!方先生立刻去救命!不给……”他目光扫过夏侯雅惨白的脸,“老子现在就带人回堡!你爷爷那边,啧啧,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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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慢走!”
“你…你…”夏侯雅指着张鸿,手指颤抖,气得说不出话,泪水汹涌而出。
绝望和屈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就在这时!
“雅儿!给他!”
一个低沉压抑、带着浓重喘息和极力克制的声音,如同闷雷,从风雪中传来!
众人愕然望去!
只见魁城方向,夏侯霸竟去而复返!他勒马停在十几步外,玄色大氅上落满了雪沫子,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握着缰绳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显然,他并未走远,刚才的话全听见了!
“爹!”
夏侯雅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哭着扑过去。
夏侯霸死死盯着张鸿,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血腥味,从牙缝里挤出来:“来人!取金票!八百两!给他!”
旁边一人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盖着魁城官印和钱庄戳记的金票,双手捧着,一步步走到张鸿面前。
张鸿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过,手指沾了点唾沫,哗啦啦翻点一遍,又对着光看了看水印和戳记,确认无误,才咧嘴一笑,将金票塞进怀里,拍了拍。
“夏侯城主爽快!”
他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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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那市侩的笑容更加灿烂,“方先生,辛苦费到位了!请吧!”
方济生面无表情,对着夏侯雅微微颔首:“带路。”
夏侯雅恨恨地瞪了张鸿一眼,抹了把眼泪,带着方济生匆匆走向马车。
柱子抱着震山铳,憨娃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护在方济生两侧。
夏侯霸看着女儿和方济生上了马车,车队在风雪中朝着魁城疾驰而去,这才猛地调转马头,对着张鸿,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
“张鸿!今日之辱,夏侯霸记下了!三条!八百金!我夏侯家认栽!但你记住!黑铁堡的关卡,若敢多收魁城商队一个铜板!若敢伤我魁城百姓一人!我夏侯霸,必亲率府兵,踏平你黑铁堡!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话音未落,猛地一夹马腹!黑马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冲天的怨毒和杀气,绝尘而去!风雪卷起他大氅的下摆,猎猎作响,如同招魂的幡!
张鸿站在原地,嚼着草茎,看着夏侯霸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嘴角那抹市侩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变得锐利如刀锋。
“踏平黑铁堡?”他低声咕哝一句,从鼻孔里哼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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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白气,“老子等着。”
他转身,对着柱子吼道:“柱子!带人!回堡!憨娃!看紧金子!”
魁城,夏侯府。
内院卧房,药味浓得化不开。
夏侯甘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脸色灰败,嘴唇乌紫。
喉咙里那“嗬嗬”的痰鸣,如同破旧的风箱,听得人心头发紧。
方济生坐在床边矮凳上,枯瘦的手指搭在夏侯甘寸关尺三脉上,指腹传来的脉象沉微欲绝,带着一股沉疴积弊的死气。
他眉头紧锁,又翻开夏侯甘的眼皮,查看瞳孔和眼白。
瞳孔涣散,眼白浑浊带黄。
“取热水,净布。”
方济生声音平淡无波。
丫鬟连忙端来铜盆热水,递上干净的白布。
方济生仔细净了手,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扁平的紫檀木盒,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数十根长短不一、细如牛毛、闪着青幽冷光的金针!针尖在烛光下锐利得刺眼!
他取出一根最长的金针,在烛火上飞快燎过,动作精准迅捷。
“扶正。”
方济生对旁边的管家道。
管家和两个仆妇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夏侯甘扶坐起来,用软枕垫住后背。
方济生左手食指拇指在夏侯甘胸前虚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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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准地落在膻中穴上方一寸半。
右手拇指食指捻住金针,手腕稳如磐石,不见丝毫晃动。
他目光锐利如鹰,锁定穴位,手腕猛地一抖!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破空声!
那根细长的金针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金线,瞬间没入方才所指穴道!深达寸许!
夏侯甘身体猛地一震!喉咙里那粘稠的痰鸣骤然加剧!
“呃…嗬…嗬…”他枯槁的脸痛苦地扭曲起来。
“爷爷!”
夏侯雅吓得惊呼出声。
方济生不为所动,枯瘦的手指如同抚琴般,在金针尾端极其轻微、快速地捻动、提插!每一次动作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和精准的力道!
随着他的动作,夏侯甘喉咙里的痰鸣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疏通!那黏稠的阻塞感似乎在一点点化开!
“噗——!”
夏侯甘猛地张嘴,喷出一大口浓稠腥臭、带着暗红血丝的粘痰!
紧接着,他如同离水的鱼重新回到水里,猛地吸进一大口长气!那一直憋在胸腔的浊气呼出,带着一股腐败的甜腥味!
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一丝死气,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明显顺畅了许多!紧皱的眉头也微微松开!
(本章完)